因花的生活情事

剛才運動結束,開著車,突然想到最近探訪的幾個病人都有精神官能症的問題. 然後又想到他們的家人,不知不覺的,我竟然哭了. 細想可能是因為我想到了這些家人為了病人所付出的精神及時間.然後又想到我或許也在為他們這些家人在流淚吧?! 在很久以前我的朋友曾經跟我說過,我有為人哭的恩賜. 呵呵,當時我跟你們現在的反應一樣,什麼?也有這種恩賜?

其中的一位病人更讓我感到心疼,才40出頭,整身患有皮膚病,從他的頭皮到腳,你都可以看出因著無法忍受的癢,使得他身上多處都有抓傷,甚至有流血的痕跡. 他是一個人住在公寓裡. 裡面幾乎家徒四 壁.沒有椅子可以讓你坐,沒有桌子,房間只有張舊舊的床墊,那是病人睡覺的地方. 那樣的氛圍是冰冷的.     他是基於身上有傷口,醫生找了護士每天去護理他的傷口,剛開始,他到處跑,也不管護士來的時間,後來由於社工的介入,找到了病人的弟弟. 和他約談,在約談的過程中,得知弟弟每天都會來看他一下,問他需要買些什麼,會幫他買過來. 也跟護士約好每天都會來護理他.

你是否還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清晨起床之後,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去上課的呢? 每天我的女兒總是催促著我加緊時間,因為他要早點去學校,在那裏他可以看到他喜歡的朋友,還有她喜歡的老師們. 我自己回想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好像沒有這麼樣的喜歡上學?!

現在的我無須上學了,替換的是上班. 或許是我的個性的關係,讓我還蠻喜歡目前的工作,因為它是跟人有關係的工作,所以,我接觸的人都可能很不一樣,不是有首歌的歌詞這樣的唱著: Everyone has a story to tell, everyone has a wound to heal….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這讓我的工作有很多的色彩. 就像今天的探訪是多采多姿,一位住在森林裡面97歲的老太太.

五月的洛杉磯天氣晴朗,天空常常有美麗的藍天,還有可愛喜歡亂跑的白雲作伴著,偶爾會有短暫的細雨飄下.今年的天氣真的有點反常呢! 雖如此,我享受著這樣的驚奇. 生活中不就是要有這樣的不一樣才顯得精采嗎?!

有好一陣子沒有寫探訪病人的心情,原因大概是我對面對悲傷的應對能力(coping skill)增強了吧!不過今天的探訪案例雖讓我有些感傷,但更多的是對人價值的省思.

今天探訪的其中一個病人讓我開心許久,原因不是他對我的稱讚(通常老人家看到我都以為我才30幾歲,我都會開心一整天). 雖然法德先生也以為我是他的1/3的歲數. 他今年滿90歲. 我好像離題太遠了,

他是一個獨居老人,因為要到垃圾,結果沒想到太重了,一個不小心,就整個人跌到地上,他的後腦杓破了個洞,左手的手指也斷了. 可是,他還是行動自如,還是自己煮飯,明天他打算開車了. 其實在我未探訪之前就大概曉得他會是個相當獨立自主的老人家,給予他的社區資料大概也不會接受, 果真不料的,舉凡我建議的一些資源,他都很客氣的收下,但卻跟我說目前不需要. 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我抬頭看見了兩張類似證書的紙張貼在牆上. 於是我好奇的問他那是什麼樣的證書?!

沒有你的日子,掛心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不知可不可以把它變成[行行都有難處理的人]呢? 我從事社工十多年,不管是在醫院或去家中探訪病人,從來沒有碰過像今天這樣的狀況. 這真的會讓我永生難忘啊!其實,早在昨天打電話給病人就稍為的有預警了,因為病人在電話中就已經大小聲的跟我講話了,當時的我,還在想見面時應該會有所謂的三分情吧?! 就這樣,還是跟他約了今天訪談的時間.

我生長在一個落後的南美洲國家,我沒有親人. 我的父母親在我9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沒有人幫助我,於是在我15歲的時候,偷渡來到了美國,人人不是都說美國是黃金之地.於是,我留了下來.

在2012的最後一天,是個冷颼颼的天. 但陽光普照,讓我的心稍微溫暖些. 好迎接要來的工作. 心裏開始充滿了期待,因為或許有個美好的故事正等著我去揭曉呢.

本以為第一個探訪就要結束了, 沒想到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病人的女兒以一雙發亮的雙眼告訴了我一個他的戀情. “我和他在小學六年紀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我們只是因為自己的兄姐認識,所以,也就這樣的相識.但我們從來都不是什麼男女朋友,甚至我還討厭他呢. 當時就有長輩提醒我說不一定我們會成為伴侶.那時的我聽了嗤之以鼻. 後來我隨著哥哥移民來美,而且我已談及婚嫁,手上都戴著訂婚的戒指了,之後那位青梅竹馬的男生也來了美國,我們又相遇,我的心竟然因他澎湃跳動,於是做了一個不能背叛自己心的決定,我對即將娶我的男朋友提出分手. 巧妙的是那位青梅竹梅的玩伴,問清我沒有結婚,沒有男朋友的狀況下,就邀我出遊,但我沒告訴他退婚是因為他的緣故,就在第二次的約會,他向我求婚了. 我欣然答應. 就這樣我們一起有了四個孩子,到現在已經40 年了.”

年歲隨著流水一般的不復返,當你進入了老年,你會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呢?

在最近的ㄧ個探訪中,讓我印象深刻的是ㄧ位90歲老先生. 如果你只是看見他的外表,他還真看不出是一位90歲的老人. 訪談中,我並沒有準備與他深入的心理輔導,但他卻自己打開了話夾子. “我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起初,我們在坐的人都不清楚他的意思,慢慢的才聽出他在訴說將近30年前的事情. 原來在他尚未退休的年紀,因著一個小意外,腳的部分出了問題,就這樣被迫提早退休. 他一直在重複著那種被拋棄的憂傷心情. 他努力的為公司付出,得來的卻是被迫退休.

現在的我已不在安寧護理的崗位上至少超過兩年了. 所以,在情緒上的調適也比以前容易的多. 可是,我卻蠻懷念那個令人"傷心"的工作呢. 今天的探訪讓我又回味了那種感覺. 心情有些down, 有些藍. 再加上外面天空的陰暗. 似乎我的心情祂理解呢. 今天探訪回家,就像回到之前的那種憂鬱,那種難過.

俗話說,人有千百種. 你會碰到什麼樣的人讓你戀愛,無人可以預知. 我每天所碰到的探訪對象也不是我可以想像的. 說也奇怪,不管是最近上的課還是讀的書都跟"關係"有關係.連最近的探訪也似乎再再的提醒我它的重要性. 當我接到這個個案的時候,有點讓我臉紅心跳的,因為這位男病人的問題是他的妻子不願意和他有親密的關係.

其實在上個星期我就想寫這篇探訪的故事,只是因著種種的因素,ㄧ直延遲到現在才提筆. 那天很湊巧的是我安排探訪的三個病人平均年齡竟然都是91歲以上. 其中兩位是女性.這似乎可以符合研究報告所提的平均女性的壽命比男性長. 另外的一 個現象是現有的人口都有慢慢的老化趨勢.

在我的工作層面中,失落感總是佔據很大的百分比. 就比如昨天去探訪ㄧ位老太太,ㄧ走進門,就看到他的頸子因著某種因素,就是無法正常的抬起,令他非常的沮喪.他斜著眼跟我說: Do not get old(不要變老). 然後就笑笑的說,他不喜歡線在的自己.  你我都知道,就算再如的避免或不喜歡,我們仍然走向那個讓人害怕的死亡遂道中,就端看我們要如何得面對及享受或多或少的快樂生命. 偶而,或許稍不經意的原本以為自己還能享受那份生命的歡愉,死神卻悄悄的站在門外,偷窺著,伺機向他下手呢!

故事ㄧ: 照常開著車去探訪ㄧ位不到80歲的老先生,他只是在腳的部分有些問題,從醫院回到家之後,轉介至我們的居家護理,我前腳才踏進門,就聽到老先生的腳很痛,痛到ㄧ個程度,都只能坐在椅子上,無法起身走動, 而且顏色轉變成紫色了, "剛才護士才來過,一切都沒有問題的,但不知為何,他突然腳就痛,我還在想要打電話給救護車" 老太太訴說著,神情極其緊張,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女兒在旁提醒打911吧! 於是,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從看到病人,聽到病人太太的描述,到五至六位人高馬大的醫護人員到達,我的訪探就這樣結束了. 離開前,我還跟老太太說,當病人回家,請來電告知,我們才可以再回來探望醫護他. 隔了兩天,我剛到家,還在車子裡,接到一通從公司打來的,信息是這位病人在醫院住了一天就在醫院過世了. 當時的我,整個身體都發冷,人也覺得好像在夢中的感覺. 無法相信我在兩天前才看到的人,如今已經不在了.

看著你走向我們,我們的眼神都被你慈祥的模樣吸引. 雖然你的動作緩緩的移動著,但我還是被你如此得靠近嚇著,你牽起我的手,輕輕的親著,然後又親了我的臉頰,就好像親著自己的女兒一樣. 我的心好感溫馨. 於是我對著Lisa說: 你的母親真得很sweet呢. 沒想到話ㄧ說完,就看到你的眼淚像水龍頭嘩啦嘩啦的流下,你看了看我,我向你示意,要你去也抱抱Lisa,結果你真的懂了我的意思,給了Lisaㄧ個溫暖的擁抱.幾秒鐘之內,我們三人的視線似乎都慢慢的模糊了.

這是前天我探訪患有老太太發生阿爾茨海默氏的其中片段. 在那個當下,我的心裡突然有這"心靈殺手"這四個字的出現. 因患有這樣的病症,就是會將周遭親朋好友給忘得一乾二淨的. 而當自己最親密的人都忘記你,還有什麼比這樣情境讓人的心靈傷心難過呢?這樣的情境每天都在某一個角落上演著,不管是身為女兒,丈夫,妻子,或兒子都有可能面臨這樣的景況,那種心靈的煎熬,真的不是你我可以體會的.

許久沒寫在工作上的心情了,不是沒有上班,而是似乎比較少遇到讓我立即想揮灑心中點滴的種種. 但在今天所探訪的其中的ㄧ個病人卻讓我的心也跟著有些下沉.

如果有人需要你陪他走第二里路,你是否願意呢? 意思是指其實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事情,一些後續的事情你不用負責的,但基於愛,基於責任的關係,你願意將剩下的事情也幫他做了,這就是走第二里路的意思!

如果有一位知名的聲樂家在你的面前,你能想像他輝煌的過去是如何的嗎? 要不是因為我的工作是到處探訪不同的病人,我可能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會遇到所謂的聲樂家吧!畢竟我的生活圈子根本就沒有類似的人在我的周遭.

我看著你,指著站在正前方的男人問你: 他是誰?

記得之前還在醫院上班的時候,如果聽到腰邊上的那個呼叫器響了,我的心也跟著它的旋律有了起伏的頻率,因為很多時候都是急診室的呼叫.從那兒來的病人通常是較棘手的病人.尤其是很多有自殺的或心臟病突發的.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通常都會叫社工去給予協助.大部分是心理上的支持吧!但也有不少次,醫生或護士會請社工跟家屬說病人已回天乏術了.剛開始的時候,我很不喜歡這樣的"交代".好像我是那位救治不成功的"醫生"一樣.必須面對那無助的家屬予以告知:某某人,你的孩子或你的誰誰誰已經過世...人生的旅程就這樣的被人告知結束!

會想到這樣的經歷是因為最近碰到了類似的過程.在每個星期三我們所有的護士,復健師,護士助理還有我都聚集在一起討論所看過的病人情況.同樣的在幾天前開會時,有一個復健師提到了他的一個病人已經臥病在床至少三年了,由於太久沒有做復健,使得他的手腳都已僵硬,復健師提出請我和病人的家屬能夠談到病人實際的狀況.也就是說要我正式的提出病人的復健計畫並不如其家屬所期待的---下床走路.對於這樣的建議,我知道我需要在病人的家屬前打破那個美麗的水晶球,告訴他要病人在重新下床走路是不可能了!